在当前美军作战体系下，半人马作战指的便是人机协同作战。而脑机接口技能正是人机协同技能的代表
“神经战”是近20年来随着神经信息技能的发展逐渐在美军兴起的一种新作战理念，旨在通过确保大脑与神经领域的上风来赢得战役
正如干系国际议程并未彻底阻挡人工智能在沙场上的运用，对付脑机接口军事运用可能带来的各种风险与寻衅，须心中有数
文 | 谭笑间
自1924年德国精神病学家贝格尔首次记录脑电波以来，各国研究者对解读脑电波的激情亲切日益飞腾，终极催生了脑机接口观点的出身。一百年后的本日，随着柔性材料、生物传感器以及人工智能（AI）等技能兴起，脑机接口技能实用化的条件愈发成熟。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报告，2013年以来，各国政府在脑机接口领域的投资已超过60亿美元，私人投资则高达332亿美元。与脑机接口有关的论文在过去20年间增长了35倍，专利数增长了20倍。
比较于商业上的运用，脑机接口在军事领域的运用前景更具颠覆性。美国防部前副部长罗伯特·沃克认为，“对应于冷战期间的装甲旅，今后军事领域的主流便是机器学习和人机协同。”
打造“超级士兵”
脑机接口有多种军事运用。
一是康健监控。脑机接口的低级军事运用是监控士兵各项康健指标，即“远程跨防区无线评估”。美军一项研究表明，沙场上的成功很大程度取决于战斗职员的身体和生理抗压能力。康健监控可及时挑选出抗压能力弱、生理濒临崩溃的战斗职员返回后方休养。这不仅可以减轻士兵连续留在沙场上可能面临的风险，也有可能在关键时候挽救任务表现，提高任务成功率。2017年，由美国空军试飞员学校履行的一项操持，已将便携式脑电图和生物反馈显示器整合到F-16翱翔员头盔中，以监测翱翔员的心率等康健指标。
二是神经调节。根据近年来的神经科学研究，脑机接口能够调节人的感情，使其在沙场上保持镇静，提高决策速率和准确性。这被称作“经颅神经调节”。2018年，美国空军研究实验室报告称，经颅神经调节显著提高了参与者的信息处理能力，还能够全面提高认知表现，这尤其有利于部分在沙场上长期处在高压或噪声环境下的士兵，如潜艇兵、坦克兵或航母起降指挥员等。
针对超精准射击，韩国陆军2019年研究了脑机接口在单兵射击中的运用，创造在利用K-1和K-2步枪等韩国军队制式武器时，脑机接口可通过增强具有镇静浸染的α波和有助于提高射击专注力的β波，来提高士兵射击精准度。此外还有美国国防部高等研究项目局（以下简称DARPA）与美国大脑操持的互助项目“ElectRx”，旨在通过可注射的超小型设备，利用神经调节器官功能来帮助沙场上的伤员自愈。
三是感官扩展。借助脑机接口，士兵的感官可以和各种数字传感器干系联。DARPA在试验制造一种类似于双筒望远镜的设备，并将其连接到脑机接口。不同于一样平常的望远镜较窄的视野，该技能可将视野扩大到120°，范围可达10公里。干系设备可进一步搭载于无人机上，夜间还可以和红外线、电磁波传感器等干系联，全方位实时感知周遭敌情。2017年，美国陆军通信电子研究、开拓和工程中央（CERDEC）和美国陆军研究实验室（ARL）共同推出了可穿着战术增强现实（TAR）操持，使士兵纵然处在完备阴郁或浓烟环境下也能够通过红外线与电磁波看清周遭环境，乃至透过掩体创造仇敌所在。借助高分辨率的数字镜头或紫外、红外光谱成像系统，士兵的感官可以得到扩展，成为“千里眼”“顺风耳”。
四是心灵感应。例如，士兵在沙场实行侦察与特种潜入任务期间，暗藏和静默每每至关主要，大多数情形下难以发出口头命令，若在夜间亦无法看清手势语。此时脑机接口技能就可派上用场。2010年，DARPA启动了“静默交谈”（Silent Talk）操持，在试验中实现了70%旁边的读取准确率。除静默场景下的运用外，沙场上普遍存在的高噪音环境下，心灵感应也可用来提升信息通报的效率和准确率。
更远期运用则包括在沙场上实现“蜂群意识”，使一线士兵到高等军官之间形成巨大的心灵感应网络。后方高等军官可以随时借前哨士兵的眼睛“看到”前哨情形，并根据敌我征战情形实时调度兵力支配，提升军队的反应组织能力。
此外，脑机接口还可用于测谎，为在沙场上快速审讯战俘、获取情报带来便利。当前，美国土安全部已在开展一项名为“未来属性筛查技能”（FAST）的神经科学项目，旨在从入境职员中检测潜在的胆怯分子。
五是人体改造。DARPA认为，当前最前沿的部分智能高等假肢已经拥有超越人类肢体的潜力。2017年，美国佐治亚理工学院研究职员开拓了一款智能仿生义手，使残障人士可以弹钢琴。雷神公司的XOS2外骨骼则可以使穿着者反复举起200磅的重物，并轻松爬上楼梯或坡道等。此外，脑机接口也有助于推动“第三代智能作战服”的运用，该技能又被称为可穿着打算机，采取柔性可拉伸材料，并利用3D打印机在其上打印各种传感器，不仅可以监控康健指标和环境数据，还具有“被动触觉学习”功能，可通过动作捕捉和触觉反馈刺激士兵在军事演习中更快形成肌肉影象，减少新兵学习作战技巧所需韶光。随着智能假肢、外骨骼与人形机器人技能进一步领悟发展，脑机接口可在未来实现人体改造，在增强士兵力量与体能表现的同时，用机器化修理代替沙场医疗，减少兵员损耗。
六是履历下载。2020年，美国空军曾在其报告《脑机接口技能的机遇和影响》中设想了以了局景：“翱翔员定期接管神经调节课程，帮助大脑通路更快形成，神经元更易引发，来自云端数据存储库的知识和履历通过脑机接口被直接下载到大脑，从而无需进行多年的翱翔演习。”
DARPA已开展“靶向神经可塑性演习”（TNT）操持，旨在实现战斗履历的快速传承。该操持已在小鼠身上进行了试验，将“履历”从一只老鼠转移到另一只老鼠，得到“履历”的老鼠险些立即学会了实行常日须要数周演习才能学会的任务，干系技能拟于二十年内运用。该技能一旦成真，不仅将大大缩短新兵培养韶光，更可使军队的实战履历通过脑机接口不断积累和增强。同时，AI在虚拟环境中积累的仿照战斗履历，理论上也可通过这种办法传至人脑，使士兵能够得到AI在近乎无限的演习韶光内积累的战斗履历，从而创造出身体、生理、履历等各方面都远超人类的“超级士兵”。
2021天下机器人大会上展示的脑机接口技能（资料照片） 李欣摄/本刊
人机协同的半人马作战
在西方神话体系中，半人马是能征善战的代表，其不仅具有马的作战机动性，也具有人的聪慧。在当前美军作战体系下，半人马作战指的便是人机协同作战。有美国学者指出，1997年IBM超级打算机“深蓝”击败卡斯帕罗夫或许令国际安全专家印象深刻，但鲜为人知的是，八年后两名业余棋手在三台商用打算机的帮助下击败了一台比“深蓝”更强大的超级打算机，证明了人机稠浊智能能够取得对AI的胜利。而脑机接口技能正是人机协同技能的代表，其军事运用紧张表现在两个不同方向上，即意念掌握与人机协同决策。
“意念掌握”顾名思义是人通过脑机接口以意念掌握其他可操控物体。该领域较为低级的目标有望在五年内运用于美国空军。例如，战斗机锁定目标的传统方法是将光标移到雷达屏幕上对应的目标上，然后按下按钮进行指定。最新的头盔提示系统的运用使翱翔员能够在看向目标方向的同时按下按钮进行指定，但翱翔员须要将头颅转向特定方向来操纵光标，这在动态高过载机动中不仅非常棘手，而且会给翱翔员带来颈部骨折的风险。引入脑机接口的视网膜跟踪技能后，光标可以直接跟踪眼球迁徙改变，利用人的视觉焦点来移动光标，从而较好办理了该问题。
意念掌握更年夜志勃勃的目标是利用脑机接口驾驶战斗机、车队或无人机群。2015年，DARPA宣告其成功利用脑机接口使一名四肢瘫痪的普通女子在仿照翱翔中成功驾驶F-35实现各种姿态掌握；2017年，Emotiv公司演示了瘫痪者利用非侵入式脑机接口驾驶一级方程式赛车；亚利桑那州立大学也研发了一种导航系统，可以让驾驶员同时操控一群无人机。近年来类似案例不仅越来越多，且愈发面向实战化。比起利用遥控器进行操纵，脑机接口不仅可以实现更为风雅的掌握，而且可以一人同时操控多个目标，这无论是对付须要“忠实僚机”协同作战的第六代战机，还是对付无人机地位愈发主要的地面作战部队，都有着莫大帮助，据称干系技能将在五到十年内列装美军。
在脑机接口技能加持下，能够被操纵的不仅是无人机等无机个体，还包括动物等有机个体，使得“动物战役”的观点成为现实：士兵们可以通过植入动物体内的脑机接口掌握老鼠、蝙蝠等动物的行为，使其为沙场上的侦察与奇袭做事。干系观点性技能2017年已涌现，当时美国Draper Labs公司实现了脑机接口掌握翱翔中的蜻蜓。比较于操纵无人机，脑机接口操纵动物具有更为暗藏的特色，尤其适宜实行高度机密的潜入性任务。
除了意念掌握，AI通过脑机接口赞助人类决策，则是另一种信息流方向上的人机协同。
一方面，人机协同决策可以增强人类士兵的打算力、剖析力、判断力。AI能够进行人所不善于的大量数据的高速剖析，提高士兵在评估沙场情形时的效率。AI还可以接入人类视觉，自动剖析识别威胁物，以使人类士兵快速应对。人类则可以在AI所不善于的意外或新情形涌现时临机应变，及时纠正AI的缺点。
另一方面，人机协同决策也有利于无人武器平台在沙场上的利用。在未来的无人战役时期，各种海量信息来自分布于各地的无人平台，包括对敌方高超音速导弹与空中作战平台的拦截等，将以人类无法跟上的速率发生。然而，依据国际人性法以及近年来达成的AI军控领域的国际规则，致命性自主武器将人类认定为打击目标的过程，必须要有人的参与。这就使得人类在无人武器平台的杀伤链中变得不可或缺。对此美智库兰德公司认为，脑机接口可能是唯一一种让人类能够有效参与并跟上机器决策速率的路子，这使得脑机接口技能的领先对付一国而言不仅是战术上风，更是核心计策上风。
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神经战”
“神经战”是近20年来随着神经信息技能的发展逐渐在美军兴起的一种新作战理念。2008年，美国国防情报局发布报告，称美军须要在神经科学方面投入更多资金，以“使仇敌服从我们的命令”。2020年，北约帮助的一份论文也认为，“大脑将成为21世纪的沙场”。美军在干系领域的研究实在早已开始，包括上世纪50年代的“蓝鸟”操持（后更名为“洋蓟”操持），旨在研究是否可以通过生理催眠使人从事暗杀，以及臭名昭著的“MK-Ultra”操持，旨在研究各种各样的以精神掌握操纵人类的手段。
“神经战”旨在通过确保大脑与神经领域的上风来赢得战役，包括研究利用各种浸染于人体神经的技能手段来增强美军的表现、降落敌军的战斗力，乃至直接攻破敌国领导人或其民众的生理防线，使其放弃抵抗。
利用脑机接口进行“神经战”包括以下办法。
一是利用脑机接口技能强化认知作战，支持颠覆毁坏行动。纵然在脑机接口尚未遍及确当下，其也有助于美国情报机构开展颠覆行动。例如，情报机构特工可通过植入脑机接口混入“示威人群”中偷听发言，并实时转换为社交网络帖子，使帖文更贴近现实，更具鞭策性，并经由社交网络的反馈互动不断放大焦虑感情。通过与后台的天生式AI协同，还可以针对性制造虚假信息。脑机接口与AI网络攻击武器的结合还可能做到实时修改街头摄像头画面，使特工“数字隐身”。
二是利用脑机接口操纵工具国民众感情。更为潜移默化的颠覆手段可能发生在非侵入式商用脑机接口遍及后。如通过预留的后门程序，在工具国民众利用脑机接口时将导致恐怖、混乱或愤怒感情上升的波形混入正常的波形之中，将代表镇静、舒缓的波形与美国领导人及其政治制度干系联，从而使这些国家更随意马虎涌现颠覆活动。更高等的操纵则须要进一步的技能打破，如改变文化偏好、社会代价不雅观、大众崇奉和集体行为，或给工具国民众植入不存在的有关本国的负面影象，使其自发改变国家的政治方向。
三是利用脑机接口从大脑层面全面压制对手。当两国发生战役时，节制前辈脑机接口技能及干系网络攻击技能的一方，将“不战而屈人之兵”。其既可以压制敌国军队，使其精神涣散、弥漫屈膝降服佩服主义感情，也可消磨敌国民众的反抗生理。敌国军队的将领将更随意马虎临阵倒戈，或暴露更多敌方会谈核心机密，使战役“还未开始就已结束”。而通过更远期的“影象操纵”技能，敌对国家民众可能完备忘却战役过程而欣然接管其政治结果，仿佛这些结果一开始就存在。
由于当前脑机接口尚未遍及，以上场景很大程度上仍只是美军的设想，但其的确对现有作战观点乃至政治安全等提出了新的巨大寻衅。2021年通过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工智能伦理问题建议书》已敦促各国考虑与人工智能神经技能系统和脑机接口干系的伦理问题，掩护人类肃静和自主权。但正如干系国际议程并未彻底阻挡人工智能在沙场上的运用，对付脑机接口军事运用可能带来的各种风险与寻衅，必须心中有数。
（作者为中国当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科技与网络安全研究所副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