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9月8日,我与许倬云师长西席进行了一场有着12小时时差的对谈。许老师出生于1930年,如今已是92岁高龄。许师长西席出生即残疾,手脚萎缩不便,在日本侵略中国期间,经历了近十年的亡命生活,中学毕业后1948年迁移到中国台湾。许老师总是直接指涌如今环球性的现状和问题,对付中国历史他是这样说的:中国尊敬过去,看重延续,这是中国的好处,也是中国的毛病。让人醍醐灌顶。许师长西席是难得的历史大家,虽然身体不便,但凭着自己的毅力与顽强,在思想上、精神上为我们带来了引领。本日的这场对谈,他也一定会给我们带来一场思想的盛筵。
对谈环节
俞敏洪:许师长西席好,睡觉安歇得怎么样?

许倬云:还好,因陋就简。
俞敏洪:特殊愉快,您这两年身体还很康健。您现在在哪儿?
许倬云:我在匹兹堡,从我1970年过来教书开始就住在这里了,到现在50多年了。
俞敏洪:许师长西席,立时就要到中国的西席节和中秋节了,在这里我代表我自己,向您致以西席节最诚挚的问候。您是全中国很多人的老师,很多人读过您的书。
许倬云:哪里,我也借这个机会,向俞师长西席以及其他的同行们以问候,第一,中秋节大家千里共婵娟,大家都好。第二,西席节是我们大家共有的节日,我对这个节日看得很重,由于我以为你我这个行业是任重而道远、不敢轻忽一分的。一个年轻人的一辈子,是由我们帮他塑造,我们给他信心、鼓励他、供应一些帮助,使年轻人可塑造成才,这个任务任重而道远,差池不得。以是我这一辈子做教书这一行小心翼翼,不敢一点轻忽。以是在这里,我也借这个机会与同行们共勉,我们大家彼此有这样一个节日,对我们来说既是褒奖,也是鞭策,我们大家共同守护好这个行业。
俞敏洪:特殊感谢许师长西席。立时也是中秋节,我也代表我自己,也代表我的团队,向许师长西席致以中秋节的节日问候,祝您身体康健,愉快快意!
连续用您的学问、思想引领中国的知识分子,引领中国的年轻人连续不断探索这个天下的原形,并努力争取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天下。也祝师母和您家人中秋节愉快!
许倬云:感激,我们共同努力,但是同时抓得一天好日子就生活在一天,好玉轮难得有,希望我们常常有好玉轮。
俞敏洪:非常感谢许师长西席90多岁的高龄,还抽出韶光来和我们讲述您的人生故事和您对天下和社会的意见。我想约请您先和大家说几句。
许倬云:各位朋友们,本日很高兴在这跨着洋的发言里和大家交流一下见地。很快便是中秋节,这一天是全天下中国人昂首望明月的时候,我希望圆月更圆,大家都过一个好节日。天高气爽的时候,多多享受天然的景象,保持身体康健,好好过日子。
我们同行的、教书的同仁们,我也祝大家有个好的西席节。自从孔子留下这个行业往后,几千年来很多人走上这条路,我以为我走这条路,无怨无悔、其乐融融。另一方面我自己非常小心,这是个任重而道远的事情,我们面对的群众是一群年轻人,他们一辈子的生活、想法、意见、一辈子做人的道理,一辈子学习的习气,都由我们这个行业的同行帮助他们塑造。这个事情是天下上最伟大的事情之一,也是最故意义的事情之一。我向各位老师们表示敬意。
我今年92岁,我1956年拿到硕士学位后就开始教书了,从1957年算起,到现在已经很长一段韶光了,我鼓励大家,也支持大家,好好用这个行业,做我们能做到的事情。我跟大家担保,从1957年到现在,我没有懊悔过我的所作所为,我以为这个行业我选对了。希望大家也一样,都可以一辈子以为这个行业选得很对!
感激各位!
01. 用精神降服身体
俞敏洪:感激许师长西席。不只是您的学问、学术造诣令人敬佩,而且您用亲自实践证明了,一个人纵然身体不那么健全,依然可以降服自己身体上的不便,并且用思想的强大来给社会的进步供应帮助和学识。可以说,您生平的思考和行动,为中国无数人,包括年轻人,也包括我,供应了特殊好的榜样。有时候当我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有毅力或者耐力做想做的事情时,我就会想起您来。
您由于从小就身体不便,在这个过程中,我相信您也一定有过很多绝望或者痛楚,但后来您确实降服了自己身体上的不便,走向了一个心灵、精神、思想的自由之路,并且用内心的光明点亮了很多其他人的内心。在中国,现在很多年轻人只管身体非常健全,脑袋也很灵巧,但他们却不是那么努力,或者说他们并没有给自己授予一种人生义务。我想叨教师长西席,您是若何降服自己身体的不便,并且能够坚持学习、坚持创造,末了为中国公民、天下公民供应那么多伟大的思想和伟大的著作?
许倬云:你称颂了,我这是兵法上讲的“打背水战”,仅此一步,别无退路。我生下来便是如此限定,我自己家的兄弟、堂兄弟、表兄弟,大多数学习、研究的都是实验室或者开刀这类的事情,不是工程师便是年夜夫,这两个事情我都不能做,只剩下两个眼睛能看,手都不大能写,以是这让我感到没有其他路可走。到现在为止我记得,我周遭的人里不会超过五六个对我不好,大家都对我非常好,我家人对我视同其他兄弟姐妹,但当我面临困境他们一定伸以援手。
我先父是一个博雅君子,读书读得好,知识广博能教导人。他带我走路,我在他看报纸、听新闻的时候,他总是很有耐心地阐明给我听,那个事情的地理背景、历史背景,那个事情的主要性等等,纵然我才五六岁,他也以为我可以听懂。他看书,看宋朝的论文,名臣奏议,他就朗诵给我听,古文的,我听不懂古文,他就用口语念一遍给我听,然后给我阐明是什么意思。他不拿我当个小孩子,以是我父亲博雅君子,中外的知识都很广博,由于他是海军学校出身,英国的名流教诲使他中外学问都够,幸亏我有这么个父亲。
我母亲总是看着我挣扎,她在阁下看我挣扎到哪个地步,能动多少,动得不足,她再拉一把、推一把,看着我要摔跤立时扶起来,我自己晓得她含着眼泪做这些事,她以为生的孩子如此残废,她以为很遗憾也以为歉疚。
家人如此,兄弟姐妹如此,到现在我内人对我也是如此,她不辞费力,她做我的太太比别人家里的妻子困难多了,里里外外都要她来做。
我碰到的老师教我分外的努力,我常常提出问题,他们回答的很详细,我碰到的几个大学老师、中学老师都特殊提携我,他们常常觉得到我便是一个无底洞,东西往里丢不会满出来,他们就冒死往里丢东西,赶着鸭子上架,大概我总比同学们彷佛是超前了一点,这就补偿了我的手脚弗成。这让我一辈子有了信心,只要去做,没有做不到的,除非天生做不到,以是我就只管即便坚持这个想法。我有着人间的痛楚,想走走不动,想站站不起,想拿拿不下来,明明一块饼干在桌上,我不能拿过来放在嘴巴里,明明那边一个小兔子在跑,我不敢走过去看,这些让我同情弱者,理解苦痛,以是背水战反而是我的福泽。
我寄语有困难的朋友们,上天让你亏九分,他在别处补还你一些,可能补得不足,但够不足要由你自己去补足。这是我的信念,成不堪利我不知道,尽其力而为之,我对你也坦白。你问我了,我就做告诫,我的履历,我确实是对众人都很感激。人生一辈子,我的道路也并不顺畅,莫名其妙很妒忌我的人很多,他们一上来就说你是个残废,居然跑到我前面去了,这种遭遇我也认命了,天生这种顺风船,碰到几个浪头打过来,该受就受一受。以是有人当面讥讽我,我就听听无所谓,有人背后骂我,反正我听不见,跟我不相关。但我对弱者确实深知其苦,抗战时候受的苦,也让我知道什么叫离散,什么叫去世难,什么叫艰困,什么叫饥饿,以是我对这方面很敏感,这也是驱赶我不要停的缘故原由之一。
俞敏洪:感激,师长西席肚量胸襟高节、同情弱者,而且传播知识。我想问您一个问题,由于我以为您由于身体未便利,以是花很多韶光和精力在阅读和学习上,某种意义上有点像中国针言“失落之东隅,收之桑榆”,在某种意义上是失落去了一边,又得到了另一个。现在由于很多人要做的事情太多,把稳力、精力被不断分散掉了,反而没法集中于对自己人生比较主要的事情上。我想问问,对付您来说,或者对付我们其他人来说,阅读和学习这件事情对人的生平到底有多主要?
许倬云:对我而说,除了吃喝睡觉以外便是事情,因此之下,我的阅读速率非常快。我从来不一个字一个字看书,我都是半页半页去看的,这个意见我想不是谁教我的,也不是练出来的,我肯定丧失落了许多东西,但我大概以书验书、糊里糊涂、粗枝滥叶的看,就把人家没讲的话看出来了。由于我看一个理论的书,另一个人抠得细心心细的也在看,但我俩得到的结论不一样,他看到的是细节,我看到的是大纲,学术我想是读大纲比读细节要主要一点,细节缺点会逐步纠正,大纲能够抓得准。以是我粗枝大叶之下,发展了很奇怪的大刀阔斧的做法,这个习气我以为别人一样可以养成。
俞敏洪:现在师长西席每天还看书吗?
许倬云:每天看,我不能翻书,我用ON LINE看,我手指不能翻书,也不能握书,我按了ON LINE,我就两个手指示点就可以看了。
俞敏洪:太值得人学习了。
俞敏洪:许师长西席您知道吗?我跟您是老乡,您是无锡的,我也是无锡的,我是在无锡江阴终年夜的。我想问,您在无锡一贯待到中学毕业,无锡这个地方对您的人生带来过什么影响吗?
许倬云:影响非常大。我读书的辅仁中学是一个很小的中学,辅仁中学的空气之中,总是有“东林”两个字,由于读书的人险些一半是东林的子孙。过了我们小河再跨过去一条河、过去一条街便是东林书院,以是“东林”这两个字对我们刺激很大。其次,我们的同学觉得都是东南城二三十家人的子弟。中学很小,大概最初是几个姓的家塾合在一起,后来这几姓都到上海去念书,后来回来了,李家、杨家、裘家、沈家,他们合起来自己做老师,以是他们的文化程度远比一样平常中学老师要高,教的是自己子弟。我觉得无锡人不是亲戚便是朋友,一攀起来一半以上都有关系,于是对我而说,无锡不是一个家乡,无锡是个家,表哥表弟、姑妈表叔、外甥侄子都在无锡,平常来去、串来串去都是相互来往,多少家来往,连在一起一串,真是算不出谁是外人。家乡不是地理,家乡是亲情通报,这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地方有同样的觉得。我在四川待过,在湖北待过,四川人有点江湖义气,不像我们是亲人气氛,我以为江阴和我们大概差不多。
俞敏洪:对,我以为家乡不只是一个家的观点,还是一个文化的观点,由于或多或少家乡的山水、江湖,都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性情上或者思想上的浸润,我后来创造您是从江南的水乡走向了天下。
02.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俞敏洪:我从《万古江河》中读到了大历史不雅观的新意,师长西席也是在大历史不雅观中开了历史研究的某种先河。读《万古江河》的时候,我有一个特殊深的觉得,您很少谈到帝王将相,谈更多的是一种文明的进步、文化的领悟、族群之间的互相交融。而且您不专门去强调族群或者不同地域的文明冲突,更多是强调随着韶光的推移,各种各样的领悟,这让我读出一种觉得,便是全体历史的进步,实在不是由帝王将相创造的,而是由老百姓在生存和谋生,在追求文化、追求心灵充足、追求精神发展的过程中不断领悟而写成或者创造的历史。
现在这个天下彷佛又开始变成了撕裂状态,比如中美冲突、俄乌冲突等等,让人觉得内心非常焦虑,我想请师长西席站在您历史代价不雅观的角度,来讲一讲天下历史发展的流变和方向,以及您看待当今的天下,您内心是乐不雅观的还是悲观的?
许倬云:这个讲下来要讲良久,我择要来讲。第一,我为什么讲群众的事情?这跟我学习的过程有密切关系。我从台大念书开始,中心研究院史语所,一样平常的老师在台大兼课,以是我是史语所的子弟、台大的学生,我最亲密的老师是考古的李济之师长西席、高去寻师长西席,我的古笔墨是董作宾师长西席,民族学是芮逸夫、凌纯声两位老师。等我后来到美国念书,由于这个取向,我就对考古学、人类学有极大的兴趣,由于我读的芝加哥大学东方研究所,紧张研究中东两河流域和埃及,那都是古代的考古。
考古很难考出真名真姓来,考古见一块石头、一把刀,要推论出一大堆东西,这里面躲不开社会学、经济学,以是在那个过程中,我就学了社会经济学,以是我的历史学建构在考古学、人类学、社会学、经济学上面。而且我住的地方是神学的宿舍,我的同学们每天吵架吵得昏天黑地,我帮着他们一起吵,那时候我们晚上九点往后去到沐浴间沐浴,洗完澡穿衣服的过程中就辩论起来了,这一辩论可能要辩论两三个钟点才睡觉,以是也在这无意之中得到了一些宗传授教化演习,对思想、宗教、洋和尚、洋神甫也略知一二。以是我歪路左道,杂学庞收,搞了一大堆东西,合于法国的大历史传统。法国大历史不雅观看的便是方向,其次是人群,最次才是统治阶级跟领袖们,以是史实只是一段潮流,是大的趋势的一部分。
此外,抗战前我在长江头长江尾,上高下下每年都跑一趟,由于从父亲事情的地方回无锡过年过节,先是厦门,后是沙市,长江头、长江尾,这样给我觉得历史是个流水,以是我才写了《万古江河》。我常常用流水来做比喻,这也使得我看大的潮流,对小的细节我不是不把稳,我是以为没有那么主要,多一个杨贵妃少一个杨贵妃,确实可以或多或少引发一个开元天宝年间的大乱,但没有杨贵妃,一个胡化的帝王,一个胡化的军队肯定还是会惹出大问题来。
俞敏洪:对的,杨贵妃对历史的进程并不起到决定性的浸染。这本书末了的结尾让我心潮澎湃,您说天下所有的大河,从长江、黄河、尼罗河、亚马孙河、密西西比河,这些河流末了终会奔向大海,而大海中的水相互汇流,这便是人类文明相互汇流的一种办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末了融为一体。我想我们每个人都希望有这样一个大同天下,每个人可以有不同的文化背景、民族背景、乃至宗教背景,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希望是自由的、豁达的、没有真正国家边界的,尤其没有冲突的天下是每个人心目中期待的天下,但现实天下中间确实越来越割裂,我想问一下,在您看来,这种割裂,中美冲突、俄乌冲突,是大势所趋中一个逆流的小浪花,还是人类文明走到本日便是会走向文明的冲突,末了又回到原来相互不理解乃至相互之间的战役状态中去? 许倬云:我的觉得是这样,我们到1980年,走的方向都是从散而治、从分而合,有一个大的口号“天下是平的”,第二个口号“同一个天下贸易”。美国花了很大力气匆匆成了天下贸易组织、天下经济共同体的不雅观念,打破了边界,许多的关税协定都是彼此免税,我在欧洲旅行最大的感想熏染,便是我走进欧洲的那一天买的东西,要出欧洲的时候才交关税,中间不用管,以是这使我觉得是逐步走向这个方向的,但为什么忽然来了一个逆转呢?那个逆转也怀孕分在。 美国在扯顺风旗,战后扯了有半个世纪多,扯了七八十年到现在,在与弱的或者被打败的国家,比如中国、印度,比如日本、德国,大家在相互互助、互相交流中终年夜了、长强了,长强往后就威胁到美国的霸权,不是军事霸权而是经济霸权,经济霸权由美金来节制。这个事情的发生打醒了美国,它以为它提拔了每个人,我享受了低物价、高物产的快乐,但我的钱跑掉了,而且它越来越 这相称于中国的春秋战国,春秋是互换的,春秋的五霸诚笃讲并没有太相互侵害,打完一个仗,谁赢了就让它当霸一阵也无所谓。七雄就弗成,个中赵国横行霸道往后,长平之战坑赵卒四十万,这一坑,下面的秦国、楚国、齐国咬了牙非灭掉对方的态度就出来了。现在恰好是那个阶段要争霸,中国刚兴起来,像楚国要争霸、像秦国要争霸,俄国又垮下去了,以是美国认为只有中国真正值得害怕,它就要联络它的白人弟兄打走黄人,日本人曾经反抗过,美国按着它直到打垮为止。以是这个趋向是天下稠浊的,现在一转而变成了相互争夺的旧不雅观,我以为这个会过去的,由于天下打通之后很难再关门,这是逆流。 这个逆流里还有一个大问题,美国坐顺风船的时候休闲得很,现在拉紧了自己的肌肉。美海内部,特殊是共和党和民主党的意识形态争夺是一个争霸的局势,但它经济上又不能举重,以是它就拿坦克、飞弹来威胁人家。但它现在学到了教训,俄国比乌克兰强大那么多倍,却打不下来乌克兰,美国看了往后就一贯在想这个问题。前天有11个美国将军、退休的年夜将 、五星元帅、四星年夜将联合写备忘录,给总统以及共和党的领袖,说这个仗是不能打的,是共同同归于尽的战役,不能打,除非我们回到原始时期。这是前天才报出的,是一个很重大的,美国的两党政治正在崩溃,由于都在走极度。虚假的言词、修辞谄媚群体认同的多种多样来代替了意识形态的差距和政治差距,这样的选举不会有好结果。以是我觉得不管下一任总统是谁,下一个国会是谁,美国海内的争斗会超过国外的争斗,以是我提出别的国家要回到共同天下、共同贸易的场合之下,就会逐步转过去。 中国目前该当采纳的态度是稍安勿躁,不要强烈反应,好好端正自己,整顿自己,该怎么做怎么做,我们不要趁这个机会贪人家的便宜,能够和平办理就和平办理。台湾问题我以为可以和平办理,如果跟台湾提出一个适当的做法,没有恐怖,他们生活办法不会有很大的改变,他还是中国圈子里之一,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办法。他们目前很张牙舞爪,是由于美国做后盾,它本身没有这个胆气。这个难关,我们希望国家领导者镇静,拿捏分寸拿捏到什么地步?文武双全、和战并用,用新的手段显示实力,但我不打你,这样逐步拉回天下共同市场的局势。今年冬天欧洲人就要吃大亏,煤不足、气不足、油不足,要冻去世一大批,美国的油也不足,中国是靠太阳能、靠水利,以是这些事情稍安勿躁,自己镇静,尤其希望同胞们不要自己张牙舞爪,不要暴躁,自己要镇静,真恰好的拳手是太极拳,不是少林。
俞敏洪:从现在的现状来看,您认为美国霸权在全天下还能持续下去吗?紧接着便是美国的经济问题,还有海内两极分解的问题,它未来还有办理的希望吗?我以为特朗普肯定是开了一个特殊坏的头,但开了这个坏头彷佛就收不住了。
许倬云:不会,收得住。美国很大,它有50个科创板,50个科创板每个州都有可能,你跟我弄不过了,我就退出来,退出三个四个,显得这个国家弗成,以是他们会调度自己,理性会逐步涌现。现在是狂和妄,族群的轇轕、枪械的危急、贫富不均、劳逸不均,都是很大的问题。我觉得在将来,不才一任的辩论之中逐步会澄清它,澄清往后,第一个要办理的是海内的桥梁、道路等等要重新修,不然海内都过不下去。第二,政治系统编制要重新流线化,不能再冲突,这些要花半个世纪才能调节下来。我写《美国六十年沧桑》的时候,中文的朋友们大概都认为我为什么跟大家想法不一样?美国那么美好的国家,我要褒贬它。我褒贬下来我很惋惜,在那个国家好过的时候我就惋惜,而且我写那本书的内容大多数留学生是看不见的。第一我韶光长,第二我深入民间,大多数学生都在实验室、图书馆,我在民间,我住医院住过五年,医院是最好的民间,病人不能起床,两人就能面对面发言,这个时候就能交流得到讯息。
03. 中西方的领悟与发展
俞敏洪:您最近出了一本书叫《许倬云旬日谈》,这也是中国一些好学好问的人,专门组织起来请您做了十次讲座的内容。在这个讲座中,您谈了不少疫情之下中美关系的问题,美国发展问题还有天下经济问题。我想专门问一个问题,当现代界经济或多或少碰着了很多困难,而经济碰着的困难缘故原由之一便是国家与国家之间互换的某种障碍,当然也涉及到大家对付经济发展转型的不同意见,同时现在由经济所带来的天下问题也越来越严重,您以为面向未来,天下的经济整体来说会不断向好的方面发展,还是会面临一个巨大的磨练?乃至会发展成一个天下性的经济危急或者贸易危急?此外,人类相互之间的相处之以是很难,不仅仅是由于政治制度不一样,也由于大家相互的经济利益和事情机会有时候被认为是被相互剥夺了,以是带来了相互之间的不理解,乃至有时候会有仇恨,您认为人类未来该怎么办理呢?
许倬云:你问的问题非常主要,很少有人能问到这么主要的两个方向。我个人觉得,经济方面要分成两个层面看:一个是生产,一个是消费。生产方面我们这边300年来一天比一天生产得更多、更好、更多样,于是我们消费的质料也越来越多,消费的工时、劳力也越来越多。但本日来看,我现在张眼一看,我的房间里面,有8/10的东西是不须要的,我们不须要家家户户有那么多东西,什么全套12个人用饭、8个人用饭的桌子,既有大桌也有小桌,既有方桌又有圆桌,既有软的椅子,又有硬的椅子,不须要这么多,盘子为什么会有大盘子、中盘子、小盘子、高碗、矮碗、杯子,为什么要这么多?这都不须要的。为什么我们要住2000多平方尺(200平米)的屋子?我明明只要两个床就够了,一间房、一间寝室、一个起坐、一个厨房就够了,为什么每家都要这么多?这造成了资源的极度摧残浪费蹂躏、事情职员劳力的极度摧残浪费蹂躏。这个天下到了本日,我们花了那么多能量去烧这些工厂,我们造了那么多的塑料袋丢到太平洋边上,你知道加州从南到北在任何海边一站,几十尺到几千尺都被盖满了塑料袋。为什么市场上摆那么多肉,为什么那么多的酒?明明吃不了那么多,这都是不须要的摧残浪费蹂躏。我们穷汉两套衣服,一套薄的、一套厚的,再冷的时候胳膊抱抱紧取暖和,过日子过下来了,不须要本日满柜的衣服来代替,以是这是生产方面。
消费方面除了刚刚讲的摧残浪费蹂躏以外,由于贫富不均造成的阶级差别造成了不公不利,这是自由经济该当纠正的期间,到现在不能纠正搞成了社会的对立,一度对立到了誓不两立的地步。现在还是有社会福利经济和自由发展经济,美国便是社会福利跟自由经济在相互争夺,从罗斯福新政往后还是争夺,英国自从拉斯基往后,也一贯在争夺。
本日新的英国首相是个女孩子,大家看她的见地,只有颜色的多样化,没有思想的多样化,里面男的女的、同性的异性的、黑的白的都有,跟拜登的内阁一样,没故意识形态的多样化来做选择,没有变更,这都不对的。社会福利制度可以养一批闲人,但不能补偿一些穷而不足用的人,这是不对的。美国现在一个人带一个单亲儿童,政府补贴单亲儿童的生活,以是一个黑女人19岁,她可以生四个孩子,她一母四子可以过日子过得舒舒畅服,但她对社会的贡献在哪呢?以是这些都不对。
本日要找对的路,有很多方向去反省、去探求,本日不是自由经济和操持经济两条路,操持经济四个字怎么操持?如何经济?是可以全人类一起谈论和思考的。我们中国可以做这个大的实验场,由于我们不受两边的拘束,我们丧失落斯大林那一套,我们可以不接管洛克菲勒这一套,我们可以在中间找路线对不对?以是这个路可以走,走得公正合理,不摧残浪费蹂躏资源,不摧残浪费蹂躏能源,那样我们的经济才是合理的。经济本身是很大很大的课题,以是不管哪个国家,自由经济国家、操持经济国家,都在权力纠缠往后发生了许多弊病,产生了许多错的方向。
俞敏洪:最近天下的各种冲突,尤其是中国和美国的冲突,让我觉得到西方干事的风格和办法,包括他们的天下不雅观和东方实在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中国的文化常日因此人和群体为核心,西方彷佛更多因此上帝或者人与人之间的独立为中央。
我想问一下,在过去的一百年中,由于西方的科技和社会发展速率比较快,以是东方包括中国、日本还有其他国家向西方学习和模拟的激情亲切是非常非常高的,但回过分来看,创造西方对东方文化和东方文明中精良的东西,彷佛并不是那么乐意去学习和收受接管,可能是由于他们自己处在高高在上的地位看东方。您以为东西方文化和对付天下的态度,最紧张的不同点在什么地方?未来中西方文化、东西方文化还有进一步领悟和发展的可能吗?
许倬云:诚如师长西席刚才所说,这个差别我完备赞许。东方因此群体作为出发点,西方是个人作为出发点,西方个人主义从希腊到英国、到美国,很清楚的脉络,他们的悲剧、笑剧、文学、宗教,都是这一条路上走。以是本日美国才会强调个人精神,我生下来是个男的,我想变成女的,这个违背自然,但这是我个人的意志。而且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们个人没办法聚合,不要说聚合,连相融都很难。
群体,我们大的网络、小的网络、内部的网络、不同经济的社会网络,在网络里涌现的伦常便是群体里面的规范,伦常不是单方的,伦常是相对的,而这种后果,是我们的天下是变动不拘的。以是易经的“易”(变革)的意思,最“不易”者“易”(最不变的便是变革),自然科学替我们找出来了宇宙构造,宇宙构造也是群体跟网络,相互纠缠变革,也是个别的粒子和其余的粒子之间你我来往的乒乓球或者回旋舞,自然界的粒子是如此,我们在自然里也不过是小粒子而已,地球是小粒子,国家是小粒子,你我都是小粒子,这是我们的理解,我们东方的理解。
印度跟我们不一样,印度是其余一套。我们这一套实在和两河流域的巴比伦、亚述比较靠近,和回教里温和的一派、跟古波斯比较靠近的一派,逊尼派也差不多。以是在世界大的派别里,群体和网络、伦常、不雅观念上,虽然我用的字眼都是中国字眼,但确实是在2/3的天下存在的。欧洲的自傲是,他们在长枪大炮上占了便宜,得了便宜没学乖,以是就要受报应。他们受了报应往后,逐步会改变,现在我们看他们已经在后悔了。美国最近在后悔,说印第安人的保留地,过去欠了他们的债务,说天主教的教会曾经无端杀害了当地加拿大居民、儿童几百个、几千个,这种悔悟,有悔就有悟,我想这会让他们回过来再看。
但这个任务另一方面也在我们自己。我们出来学习,很难有机会跟白人弟兄们讲我们的东西是什么,我们的内容是什么,以是我写那部《中国文化的精神》紧张是给美国人看的。我的孙子16岁,他的高中老师看了这本书,他在他传授教化生涯的末了两年才看到了这本书,他认为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便是从其余的角度、其余文化的刺激,对宇宙的阐明、人群的阐明,写得清清楚楚,他就会传授教化生去理解和欣赏。以是我以为这是我的运气,我有这个机会,反省美国也先容中国。太多汉学界的同仁们自己闭门、不跟人家互换,不跟人家谈论,一句话,中国文化博大精湛,你怎么知道博大呢?民间也是,“厉害了中国”,这都是不对的。跟明人做交道,跟高手做邻居,我的想法、我的做法,我们彼此懂得,后面才可以互换。我们不能懂得,后面就会变冲突之地,这个是我个人的想法,请师长西席看看怎么样?
俞敏洪:感激,许师长西席在过去几十年间,把中国文化和中国文化内涵,包括东方文化内涵引介到西方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教过了千百万个学生,您的著述也让无数的西方学者精英阅读,您刚才提到的《中国文化的精神》便是个中的一本,这本书我也读过。实在中国人自己也不太理解中国文化的精神到底有哪些,是哪些紧张特点。彷佛到本日,依然有一些文化特点和精神对中国公民的凝聚和中华民族的发展起到了比较大的浸染。实在我从师长西席身上能看到中国文化精神内核内涵的凝聚点,您实际是一个活着的中国文化精神和内涵的代表。我想问一下,您认为中华民族精良的精神特质或者风致到底是什么?未来中国人该当若何保持这些风致和特质?并且用这样的风致和特质起到和天下连接的浸染,让天下更加能够和中国相融并且共同发展?
许倬云:民族是一个体质的问题,有体质的基因传承,民族这两个字牵扯到一种体质特色的生理反应。文化是建构起来的代价不雅观念、生活办法,文化是可以天下性的,是可以学习的。体质呢?每两个人都不一样,以是我不附和中国民族精良论,我们的人一样生病,一样会发疯,一样会疲倦,但我们想的方法可能跟别人不一样,以是我们要推广,要让人家理解文化的部分。不要光说我们民族精良论,那个就变成了希特勒,变成了日尔曼的精良论,那就变成了磨难。
以是我们将来用词绝对要划分清楚,很多我认识的人,包括我有个已经故去的姐姐,她笃信民族精良论,我每次跟她讲,她就讲我们中国人怎么样,我说三姐,精良的是你不是我,三姐立时惭愧。以是这个想法并不少见,很多人有这种想法。
民族不能拿自己当作一个单元,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会感冒,一样的会碰到恶运,一样的肚子饿要用饭,嘴巴渴要喝水,没有什么精良不精良,有些人会生一些特种病,有些人其他特种病在他们身上不发生,但他们很多病的抗力比我们强,比如禽流感,他们不生我们生。以是我们一定强调文化是可以学习、可以调和、可以兼而有之、得到更好的东西。在中国,确实一个人四周的社会关系太密,他险些没有一寸可以动的地方,跟他们太多的动,对着揉一揉大概是恰好,你以为我这种说法怎么样?
俞敏洪:当今的中国还能从西方天下中学到什么?
许倬云:有的可以学到的,第一,他们用手比我们用得自然,纵然是贵族,他们也喜好用手干工作,我们中国人很多人抄着两手不动的。第二,冲破砂锅问到底,他老问你为什么?这个特质相称好,这跟他们宗教崇奉有关系,他们宗教崇奉里面,每个事情都要有一个缘故原由,那个缘故原由是上帝给的。你帮我办理这个问题,你理解的上帝见告我一声,这变成了他们17世纪近代科学的开展,他不再认为过去说的便是威信,而是会问为什么,这往后从牛顿到现在拐了四次弯,逐步逐步丧失落缺点,走进更对的。也可能下一步还一贯追寻,这便是胡适的精神(多研究问题,少谈些主义)。
04. 往里走,安顿自己
俞敏洪:您在其余一本书《往里走,安顿自己》里专门讲到,实在不是每个人都有无穷无尽的经济财富或者社会地位,但是人在生活中总要安顿自己,让自己有一个心灵的安宁、精神的富余,并且您还专门说了全天下人类曾经走过的路,都算是我走过的路,我大概的理解是,全天下人类犯过的缺点,原则上到我这不应该犯,由于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全天下走过的精良道路,我们都可以借鉴。让我们不管是社会还是个人都能走得更好。我想请师长西席说一下,面对现在一个焦虑暴躁的社会,尤其是在中国年轻人中,这种焦虑、暴躁或者说迷茫非常严重,一个人如何才能往里走,安顿自己?
许倬云:这是一个很主要的问题,中国的迷茫跟美国的迷茫不一样,但是一样是迷茫的。我说往里走,两边的乃至多边的很多国家,不但年轻人,连退休了的人也还在迷茫,由于大家在动得太快的社会、动得太快的天下忙劳碌碌,来不及想想自己往里走的意思。我不是叫他退化,而是叫他往里看看自己,首先找一个反省的镜子,看看自己走得对不对?比如我某个强烈的希望催着我去赢利,强烈的希望推着我去升迁,强烈的希望推着我去找这个、找那个,但这些希望是不是须要?第二,我认为委曲的地方,我是否真正委曲?可不可以不生那个气?去找找其余的办法,想想自己为什么要整天饮酒排解忧闷?而不是去找一首好诗看看,欣赏欣赏诗里面的情调感情?为什么不到水边转转、树林里转转、安顿安顿自己的心,安静一下,而是浮暴躁躁去赌场、去赛场、去打球的地方找刺激。我们太多找刺激、太多I want it,一个I大写,英文里最大的毛病便是I要大写,您想小写,但它变大写。
俞敏洪:有道理的,由于西方人自我中央意识还是非常强烈,倒是中国人对付谦逊、往退却撤退、无我状态反而是更多的。当然也有很多中国人对付名利的追求到了一种狂妄的地步,但整体上中国老百姓还是比较谦卑的看待自己的生活,这是我的觉得。
许倬云:对,我赞许你,我们写信叫“鄙人”。你问的问题确实很对。我一贯鼓励形成群体网络,但是每一个人不是属于一个网络,他属于大网、小网、直的网、横的网,你网很多,你爬的方向很多,这个网不要我,我爬到其余的网里,我可以转方向。我最近就跟社会朋友谈论一个不雅观念,把网络的转换作为课题,我给岳麓书院讲话,便是从网络的转换来谈论太极的问题。我以为我们本身属于网络,但我们必须要转换,一个粒子跟其余一个粒子之间互动的关系,一定是打过去一个力量,打回来一个力量,这个力量可以是送给你的动力,也可以是打倒你的力,你给他一个力,可以增援他,也可以打倒他。这是相对,量跟质可以互换,网络可以转换、可以合并、可以分割,使一对一、一大群人冲锋陷阵者并不但是一支长蛇阵,可以三五个人一个群,七八个人其余一个群,不同的群不同的团队,以是这是利用之妙、存乎于心。
以是人怎么在群体中间找个安顿自己的地位,这是费孝通师长西席在写完《江村落经济》往后提出的问题,他说怎么样拿一个阶层跟其余一个阶层转化?所有的Belonging和Being都可以转换,Being是存在,Belonging是归属,都可以转换,都可以把量变成质,质变成量,能变成质,质变成能。这种变革紧张是来自于民气的变革,自我乐意去转换,尤其是对付一个人,想要往里走,要安顿自己,如果他自己迷途不返或者不愿意转化,那这个转化实际是不可能完成的。以是教诲事情是非常主要而大的事情,每个科里面都可以拿这种不雅观念领悟着教诲孩子,在家里带自己的儿童,也依然可以把这个不雅观念在生活体验中交代给他,这不是书本教,也不是一堂课教,也不是一门作业教,是任何作业里面都可以存在。教物理的一样说,我的例子是如此,我的人生也如此,人生都是如此,都可以随机应变,去贯注灌注一个Belonging和Being的关系,Being是存在,但又不是Belonging。人不能单独,单独的话跑不过马、打不过老虎,人是一个群体的天下,以是美国、欧洲、英美强调的个人主义忘了这一点,人是群体。
05. 尾声
俞敏洪:许师长西席近几年出版的书本越来越面向大众阅读。您是一个学者,本来该当是写充满了学术味道的学术著作,但现在我读您的笔墨,您越来越面向大众,措辞也越来越透明大略,而且越来越关注人类面向未来的共同命运。我以为您作为一个学者,对付这样一种转变一定有种这样的思考,由于您最初写西周史的时候还是专门的史学著作,到《万古江河》的时候,我以为便是一今年夜历史的普通读物,您是基于什么样的思考,在末了这样一个十几年的过程中转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写作态度?是基于一种什么样的任务感或者义务感?
许倬云:我以为天下的变革,尤其美国本身内部的衰退、分解、异化,使得我警觉天下在走入危险。美国是天下上主要的国家,如果美国分崩离析,对天下不利,以是我第一次反省,就把《美国六十年沧桑》写下来,这个觉得恰好在我退休前后。说诚笃话,学术界里面所谓纯粹、纯学术专业的书是洋八股、洋八卦,是个八股文,我让你在这个轨道上逐步上进,最高目的是让你摆脱这些圈圈套套变成你自己,但是太多人被圈圈套套圈去世了,他不会变成自己了,有很多学者一辈子被自己的学问圈在里面。我以为学问要起到的是教养民众、教养社会、推动社会进步的浸染,但很多学者圈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俞敏洪:您不只做到了,而且确实起到了对推动人类的相互理解、社会进步巨大的浸染。我以为您一贯是一个特殊有良知的精良学者和知识分子。我想师长西席今年已经遐龄92了,但思维非常敏捷、充满活力,叨教师长西席后续还有什么样写作的打算吗?
许倬云:要看我的寿命多远了。我料到我的身体随时可垮,我很多地方很有问题,我的骨骼没有一根对的,我是怎么说?撑了个架子,实在我不能动,很多事情不能做,我的骨头有问题,我半个身体不太能动,以是我看能活哪天我就做到哪一天。太多朋友被框去世在里面,自己不知道解脱出来,昨天我台大的老同学,也是匹茨堡大学工学系的一个教授,我跟他同一年,不同系不同院,可也是同事,他昨天走了,他也跟我一样退休了20年旁边,但他每天坚持上班,退休了没有学生,他说我就要上班,不上班弗成,他到学校也没人教,也没人睬他,他自己也不看新的书,他以为就要上班。他昨天走了,这人是至交之人,老诚笃实,真是书呆子,他乃至于连人际关系、连自己那么好的太太都不能懂得欣赏,他便是自己上班去,他的研究至少有十几年没动,他自己没跟上,以是这种人很可惜。我自己能够不受自己圈住是个运气,本日能够用残余的活力做这个事情是曼丽(许倬云内人)的帮忙,曼丽的支撑。
俞敏洪:这也是您个人的格局,超前的眼力、思想的生动,才使您纵然到了这么高龄的时候,依然能够用创新的眼力或者一种变革的眼力来看待这个天下,同时看待自己。我想问师长西席,一样平常人从小身体就这样不好,早就放弃了,但师长西席到本日为止依然心情愉快、思维生动,纵然您每一根骨头都不太对的情形下,依然乐意花一个多小时跟我分享您的不雅观点、思想。我想问师长西席,一个人怎么才能保持这样面对困境的乐不雅观,并且超越自己的态度或者是性情?
许倬云:由于我在探索的东西、我探索的路子,不受限于我的身体毛病,我不须要用骨头,不须要用肌肉,我用的是脑细胞。同时本日能有机会跟师长西席你交流见地,我也从你那儿学过来很多东西了。
俞敏洪:我是没有什么有代价的东西可以跟师长西席分享,但很乐意为师长西席供应做事。您的书我全有,《当代文明的成坏》《说中国》《中国文化的精神》都在这,这些书我全读过,以是本日能跟您对谈,让我觉得无比荣幸,也非常忐忑不定,由于我以为我是一个没有什么学问的人,能跟您这样的大家对谈让我觉得内心很紧张,本日谈完往后,真的从师长西席身上学到太多东西。
我原来在北大,一些教授跟师长西席差不多,也算是高风亮节的学者,比如去年刚刚去世的许渊冲老师,便是我在大学时候的翻译老师,还有我原来的系主任、我的论文导师李赋宁老师,也都是像您这样高风亮节的师长西席,我以为您在您的笔墨中提到的一些在台大读书时的一些大学者,当时他们都是在西南联大或者抗战时候的著名学者,从您身上我也能看到这些学者们风范的传承,您可以说完美传承了这些中国精良学者的风范,并且真的是为人类思想的丰富和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浸染。
许师长西席,如果去美国您一定要许可我去拜访您!
许倬云:欢迎您过来。我们那划子埠须要其余坐上飞机,不在飞机的道路上,要其余岔道岔过来一下。
俞敏洪:我相信我一定会争取这个机会,去美国拜访您。由于我的家乡也是无锡,我可以到无锡拍一些当代的景象、视频给您发过去,让师长西席再看看当今无锡的变革。
许倬云:行,感激。本日很荣幸跟您交流见地,我们将来纵然不一定能飞来飞去,但这种面对面的发言是可以常举行的。
俞敏洪:好的,特殊感激。也感谢当现代界有互联网,让我们远隔万里,还能看到师长西席的这种风范和气度。本日对谈了一个半小时,我也不敢再唠叨许师长西席了,祝师长西席身体康健、万事快意、心情愉快!
许倬云:感激,我很高兴这次发言,感激。
俞敏洪:我也非常高兴,感谢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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